王五的锄头撞到硬物时,他以为自己又挖到了山间的顽石。直到那抹刺眼的金光从泥土中反射出来,他的呼吸一下子屏住了。
“赵六!徐七!快来!”他压低声音喊道,生怕被山下村里的人听见。
三人围着挖出来的东西,目瞪口呆。那是一条纯金打造的蛇形雕像,长约两尺,蛇眼嵌着两颗红宝石,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光芒。

“发财了…”赵六喃喃道,伸手想去触摸。
“慢着!”徐七拦住他,“这东西来得蹊跷,山野之地怎会有如此宝物?”
王五嗤笑:“管它哪来的,熔了分金了事。”他已经开始在心里计算能换多少亩地,盖多大的房子。
赵六连忙附和:“王五哥说的是,见者有份,咱们平分。”
徐七皱眉:“今日天色已晚,不如先藏起来,明日再议如何处置。”
当夜,王五翻来覆去睡不着。月光透过窗纸洒进来,他忽然想到:那金蛇若是纯金,少说值上百两银子。若只与两人分,每人只得三十多两。若是独吞…
同样睡不着觉的还有赵六。他在屋里踱步,心想王五力气大,徐七脑子灵,若是他俩合起伙来骗自己,自己岂不吃亏?不如先下手为强。
只有徐七望着月亮叹息。他读过几年书,知道意外之财多伴横祸。那金蛇的眼神活灵活现,透着不祥。

第二天清晨,三人各怀心事再次聚首。
“我想了一夜,”王五先开口,“这金蛇来路不明,怕是赃物。不如我先保管,打探风声再说。”
赵六立刻反对:“王五哥家人口多,不如放我那里稳妥。”
徐七看着二人争执,忽然道:“二位哥哥,我昨夜翻查古籍,这金蛇模样极似前朝一桩秘闻中的诅咒之物,触之者霉运缠身。不如将它送回原处,以保平安。”
王五和赵六大笑着驳斥:“书生之见!”“你是想吓走我们,自己独吞吧?”
正争执间,山下传来马蹄声。一队官兵路过,为首的问道:“你们可曾见过一尊金蛇雕像?那是知府被盗的宝物,悬赏二百两缉拿!”
三人面面相觑,王五抢先道:“不曾见过。”
赵六却心思一动:若是举报,岂不是独得赏银?刚要开口,见王五瞪着自己,又把话咽了回去。

官兵离去后,气氛更加紧张。
“现在你们信了吧?”徐七苦笑,“此物不祥,速速送回为妙。”
王五忽然笑道:“徐七兄弟说得对,咱们这就送回原处。”却暗中向赵六使了个眼色。
三人各怀鬼胎地向山上走去。到了挖出金蛇的地方,王五忽然举起镐头:“对不住了,徐七兄弟,这宝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!”
赵六也抽出短刀:“王五哥,你也别怪我,二百两够我快活半辈子了!”
徐七退后几步,悲悯地看着他们:“贪念蒙心,必遭反噬。”
王五和赵六同时向对方扑去,扭打在一起。金蛇从包裹中滚落,红宝石眼睛闪烁着妖异的光。
“是我的!”王五掐住赵六的脖子。
“休想!”赵六的刀刺入王五腹部。

徐七长叹一声,转身欲走,却听见身后异响。回头只见王五和赵六双双倒地,金蛇立在两人之间,仿佛活了过来。
官兵去而复返,原来他们早察觉三人神色有异。见状立即将三人逮捕。
公堂上,知府惊讶道:“这并非本府之物,何来失窃之说?”
那队官兵首领笑道:“卑职只是试探一二,果然一试便知贪心。”
金蛇被鉴定为前朝文物,收入国库。王五、赵六因互殴致伤,被判劳役三年。徐七因劝诫有功,被释放还家。
临别时,首领对徐七说:“人性之贪,甚于渴者求饮,饥者求食。你能克制贪念,难能可贵。”
徐七摇头:“若非见他们相残,我未必没有动摇之时。贪念人人皆有,不过是有人做了它的奴仆,有人做了它的主人。”
后来有人传说,那金蛇实乃考验人心的灵物,会在乱世再现,寻找真正的主人。但徐七从不参与这些议论,只在自家院中栽竹种菊,过着清贫自在的日子。
每当月明之夜,他还会想起那金蛇的红宝石眼睛——那不是诅咒,也不是祥瑞,只不过是一面镜子,照出了每个人心中早已存在的东西。


